這是張小莉第一次出面想幫劉凱忠解圍,開學這幾周來她忍耐了很久,怕被這些欺負人的男生取笑,一直不敢過來幫劉凱忠,今天她實在是看不過去,心裡雖然很緊張,還是決定不能袖手旁觀。張小莉想採取溫和的方式來化解危機。

她用她的招牌笑臉對著大家,「你們又在欺負劉凱忠啦?」她說這句話的語氣中帶著大大的包容及小小的譴責,跟著王大明起鬨的幾個男生有點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看看張小莉又看看王大明,氣氛有些尷尬。正好上課鐘聲響了,大家如釋重負地一哄而散,只剩下王大明有點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

王大明心裡掙扎了一會兒,若是以前,他早就回敬張小莉一些難聽的話了,哪能容許她破壞自己精心安排的局面呢?只是剛才劉凱忠鞋子上的淚珠似乎帶有一種魔力,壓得他無法開口,心裡還想像出那些淚珠掉在鞋子上時發出『咚!~!』的一聲聲巨響。

這些聲音與上課的鐘聲纏繞在一起,讓王大明心裡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要在多年之後,他才明白那種感覺叫做『內疚』。

但現在,小學五年級的他,站在走廊上,看著仍然低著頭的劉凱忠,還有一旁看著自己的張小莉,他在張小莉的眼光中看到了一絲極輕微的輕視,這抹輕視擊退了劉凱忠的眼淚所造成的魔力,讓他的心又硬了起來了,王大明仗著他硬硬的心腸,終於還是冒出一句硬硬的話:「喔~!張小莉!女生愛男生喔!

張小莉嘆了一口氣,心想:「唉!果然會被說成這樣,這個王大明好像沒什麼創意嘛!」她急著想回教室上課,不想理他。她很誠懇地對王大明說:「王大明,夠了啦!回去上課吧!這一節不是你最喜歡的社會課嗎?你捨得遲到喔?」王大明愣了一下,開始跑向教室,想想不甘心,又回過頭對張小莉喊著:「妳要多帶一點衛生紙啦!不夠用就用你的袖子啊!劉矮忠一定很喜歡喔! 」張小莉也不生氣,轉身面向劉凱忠去了。王大明邊跑邊覺得有一點失落,心裡納悶著:「她怎麼知道我最喜歡社會課?

張小莉看著劉凱忠,他們之間應該已經不需要空洞安慰的話語了,她從口袋中拿出一包帶有薰衣草香味的面紙遞給他,輕聲地說:「劉凱忠,還好嗎?可以去上課嗎?」劉凱忠抬起頭,滿是淚痕的臉上有點困窘,他低下頭抽出面紙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說:「好糗喔!」

其實現在劉凱忠心裡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張小莉,他寧可繼續接受被王大明恥笑的酷刑,也不想讓張小莉看到自己現在這個狼狽的模樣。多年後當他坐在遊樂園的旋轉木馬前看著女兒愉快地向他揮手時,這幕往事突然回到他的眼前,他才明白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張小莉在他的心中除了是最好的朋友外,還多了一點什麼。

他們一起走回教室,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但彼此都覺得這件事情也許會對他們的友誼產生一些影響。要進教室前,劉凱忠低聲地說:「謝謝妳!」然後快步向前先進了教室,留在後面的張小莉,知道劉凱忠是想避免兩人同時進入教室,讓自己又多了一項笑柄。張小莉輕輕地走向教室後門,眼光不經意地掃向王大明的座位,沒有查覺到自己的臉竟然有點微微地發紅。

從那一天起
 



   劉明拿起桌上那一疊稿紙再度翻找了好幾遍,沒有了,這確定是最後一頁。其實他昨天已經看過一遍這份稿子了,這是他在整理爺爺的房間時找到的,這幾天學校暑假剛放假,他一回家就被爸爸抓公差幫忙整理爺爺的房間,他的爺爺劉忠兩個月前進了安養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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