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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才寫了一篇關於喪子之痛及寬恕的電影主題探討文章,就又看了一部關於這個主題的好片-"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導演中島哲也的新作:"告白"。

看「告白」電影的宣傳文案,以為故事會是女老師追兇的過程,沒想到卻是如此特殊的劇情安排及視覺呈現,真的是只能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

這部電影並不會令人感動,強烈的暴力血腥鏡頭以及劇中人物幾近變態的心理描述,讓人看完之後短時間內除了被震懾住外,似乎無法能再讓大腦省思一下,究竟是什麼讓這部電影與眾不同。

開演電影網上有一篇轉載自香港的影評寫得非常好,於我心有戚戚焉,我也就不再對它已經提出的觀點再做贅述了,請參考:

http://app.atmovies.com.tw/eweekly/eweekly.cfm?action=edata&vol=294&eid=v294114

經過一天思緒的沉澱,我慢慢能將這部電影隱藏在驚悚復仇與兇殘冷血的表象下,那令我最為嘆服的部分裡清出來。

我想導演中島哲也最大的貢獻,除了強烈的個人視覺風格外,是將小說裡故事的結局做了更改,小說裡A的炸彈炸死了自己的母親應該是很確定的,但電影中卻是讓松隆子飾演的森口老師以一個相當複雜的表情對A說出:「開玩笑罷了!」,做了一個嘎然而止的結束,然後就是片尾在雲淡風輕的天空背景及柔和古典樂中出現的工作人員字幕。

當然這樣的結局可以讓觀眾有更多的想像空間,究竟A的母親是否真的死亡了?

我個人傾向相信答案是否定的,原因很簡單,身為迷途知返獻身教育的偉大教育工作者的妻子與信徒,森口老師是做不出「殃及無辜」這種事的。這也是最後她會有那複雜到令人心痛的表情的原因,她也想,但她做不到,人性中的「善」讓她做不出這種事,在她策劃下所導致B君母子的慘劇,可能已經是她能做到最大的「惡」了,B君母親對愛美慘死的冷漠,讓她罪有應得。但A君的母親,的確是個「無辜者」。

她之所以編出將炸彈放在A君母親辦公室這樣的情節,是要讓A體會「大錯已然鑄成,再也無法挽回」的遺憾。也回復了他的困惑,生命究竟有沒有意義?誰的生命才是有意義的?

A君在經歷了痛不欲生的悔恨後,應該可以體會,自己至愛的人的生命,對自己重大非凡的意義,就算用全世界的東西也難以換回。而你永遠不知道你所任意殘害的生命,是否是另一個人的至愛,你如何能貶低任何一個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呢?失去了被你任意奪去生命的親人,又會對活著的生者造成多大的傷害?

這一段改編,也將整部影片拉離了原著基調中驚悚復仇的高度,讓觀眾進入了更深一層的思考:"面對一個心中沒有罪惡感的罪犯,受害人除了復仇外,有沒有寬恕的可能?要如何寬恕一個不以自己罪惡為意的人?"

也就是西方宗教上的觀念:「一切罪惡,只要懺悔,終可得到神的赦免」,是真的嗎?而身為凡人的受害者,要如何做?才能讓她的寬恕才有意義呢? 答案也只有「讓罪犯心生懺悔」。

A君真正懺悔了,森口老師的寬恕才有意義,她的餘生,也才會有出口。其實森口老師的心中,一定為了「將女兒獨自留在學校無人照顧,才讓罪犯有機可趁」這個念頭而深感自責吧!她的心理創傷要能復原,絕對不是「將所有兇手通通毀滅殺光完成復仇」這麼簡單的。寬恕了A君,她也才有寬恕自己的可能。

這也許就是這部影片展現大師思想高度的地方。

不知是否現今社會上人的罪惡心理已到了越來越值得做幽微探討的時候,而喪子之痛的事件又最能引起人們的悲憫心,更能強化復仇與否、寬恕與否的困難與掙扎。所以許多不同國家不同類型的電影都有類似的主題,例如前一陣子的美國片「重案對決」、挪威片「心靈暗湧」、國片「酷馬」,還有這部日本片「告白」等等。

其中「心靈暗湧」及「告白」中有一個重要關鍵劇情十分相似,就是以為自己無心造成受害人死亡的兇手,都想將幼兒屍體丟入水中造成溺斃假象,而這時,這兩個幼童都微弱地睜開了雙眼,兇手也都在當時知道了其實他們還活著,但卻都選擇了仍然將他們拋入水中。只是一個兇手之後備受良心折磨(「心靈暗湧」),另一個兇手卻是滿心歡愉(「告白」)。

我總是不能明白,這樣的殘忍從何而來,也許僅僅只是來自一時怯懦的慌亂?

人都會犯錯,只是這個過錯導致的後果有輕有重,該付出甚麼樣的代價才能彌補?該給與什麼樣的懲罰才算公平?錯誤是否就是罪惡?多大的錯誤才不值得被寬恕?

這些電影,主題形形色色,水準有高有低,似乎都在嘗試著解答這些問題,而「告白」,無疑是其中相當成功又出色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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